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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

    清晨，空地上建好的模拟街区，雷神突击队和翠鸟女子侦察队的旗帜在飘舞。雷震跨立站在两支队列前面：“……巷战，也叫城市战，发生的地点通常在城市或大型乡镇、村落。‘二战’中，欧洲战场有百分之四十的战斗发生在城市或大型居民区内；‘二战’后，国际上大大小小的局部战争，百分之九十涉及城市；车臣反恐战争当中，俄军队百分之九十的伤亡，发生在攻占车臣首府格罗兹尼市区的作战当中。在城市化进程当中，资源、人口等进一步往城市集中，未来的军事行动将更多地集中在城市，城市地区已经成为当代战争和未来战争的主要战场……”

    街区高处，保障班的几个兵们一阵骚动，伸长了脖子看着热闹。范志国拿着小望远镜，嘿嘿地笑着，陶雄看着他：“你从哪儿搞的望远镜？”范志国大手一挥：“帅克的。”帅克一摸自己的兜：“你干吗掏我兜啊？”范志国笑道：“你穿错衣服了，我就穿了你的！”帅克低头看看，摸了摸：“还真不是我的衣服啊？那这军衔是怎么回事？”范志国笑道：“我事先换的！”兵们轰地笑出来，帅克跳过去就去抢望远镜，范志国高举着四处躲避，嬉闹成一团。

    雷震听到动静，回头看上面。帅克追着范志国，一把抢过望远镜，突然脚底下踩空，林小鹿站在队列里一声惊叫，帅克从高处落下，在空中一个漂亮的转体，落地后一个滚翻起身，他尴尬地拿着望远镜戳在那儿。两个特战分队的队员们都看着他，雷震也看着他，面无表情。帅克尴尬地拍拍屁股：“那什么，不好意思啊，你们继续……”说完就想溜。

    “帅克！”雷震一声吼。

    “到！”帅克啪地立正，戳得笔直。雷震背着手走过来：“看来你什么时候都很活跃，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闯我的训练场！还是以高空跳跃的方式，你是在跟雷神突击队示威吗？”帅克怔了一下：“啊？不敢，不敢，这是误会，我一脚踩空了！”雷震笑得奇怪：“踩空了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，毫发无损，不是给我展现自己的技巧是什么？”帅克认真地说：“报告！飞鲨，我真没有！”

    这时，姜文泽带着保障班的兵们匆匆跑过来，站在帅克身边列队：“报告！山地训练场保障班集合完毕，请首长指示！报告人，班长姜文泽！”雷震面无表情地道：“姜班长，看来你们班是有意的啊？”姜文泽赔着笑脸：“首长，这真的是个误会，我们在训练场打闹是不对的，是我没管理好！”雷震转身：“士官长！”

    “到！”赵大力前趋一步。

    “你是老油条了，你说说，他们是有意的，还是无意的？”

    “绝对是有意的！”赵大力吼声如雷。雷震转过身，笑道：“听见了？我相信我的士官长！”保障班的兵们都傻眼了。雷震看着他们：“就你们保障班这几个虾兵蟹将，还不服？有什么不服的？不服，我们就拉出来练练！”

    白冰站在队列里小声嘟囔着：“摆明了想修理我们，我们只是个保障班啊，看雷神那架势，恨不得吃了我们啊！”

    兵们怒目而视，不言自威，一股杀气在渐渐升腾。帅克很为难，也不敢说话。

    姜文泽的脸色很不好看，怔了许久道：“报告！首长，是我没管理好自己的班，您说我什么都成，请不要说我们的战士！”

    雷震明显是故意的：“我就是想说你的战士！你们这群歪瓜裂枣，也配叫战士？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，看看他们——这才叫战士！”——雷神突击队持枪跨立，个个威猛。

    “不服是吗？姜班长，我问你，是不是不服？！”雷震的脸几乎贴到姜文泽脸上了。姜文泽脸色铁青：“首长，我不知道为什么您一定要和我们保障班的较劲儿！我们有错误，但杀人不过头点地，您真的是犯不上啊！我真的是高看雷神突击队的队长了！”

    雷震笑笑道：“怕了？”

    “当兵的字典里面，就没有‘怕’字！”

    “那好。”雷震铁塔一般地转身走过去，“今天的训练计划调整一下，打战术对抗，雷神突击队对保障班！”

    兵们一阵哄笑，保障班的几个兵尴尬地站着，面面相觑，看向帅克。帅克有点儿不知所措，陶雄一咬牙：“怕什么怕？战场上只有打死的，没有吓死的，我们大不了一死！”但他马上又低头小声地说，“虽然会死得难看点儿！”

    几个兵听了都想用眼神杀死他。

    雷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帅克，他冷笑道：“想认输？挺好，你们认输，雷神突击队就放过你们！帅克，说个‘服’字，我就放过你们全班！”

    队列里的林小鹿一脸焦急，所有人都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……报告……”帅克尴尬地嗫嚅道，“……我……我服……”

    所有人都呆住了，兵们都不敢相信，面面相觑。雷震很震惊，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：“你，你再说一次？”

    “我服。”

    雷震痛心疾首，赵大力也呆住了。雷震走到他身边，失望地低声道：“我们可能是真的把他给搞废了。”赵大力看着帅克：“不能吧？这么容易就搞废了？——帅克，你服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报告！水牛，我服的是雷神突击队的武器装备，还有人数！”雷震转身看他，帅克目不斜视，继续道，“我们是保障班，就这么几个兵！雷神突击队三个中队，现在到了两个中队！你们那么多人，我们这才几个兵，再看看你们的武器装备，摆明了是要我们好看！不服行吗？我的话完了！”

    雷震想笑，又拼命忍住。嗯，还是那个敢说敢做的帅克。

    “战争，尤其是反恐战争，毫无公平可言！这个道理你不懂吗？”雷震绷着脸道。

    “我懂啊，但反恐战争，谁是兵谁是匪啊？总得有个章程吧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我们是兵，你们是匪啊！”

    “那不成，要比的话，我们是兵，你们是匪！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反恐行动，向来都是兵少匪多，深入敌后，营救人质或者定点清除，哪有兵多匪少的，那不成治安行动了吗？”帅克眼里透着狡黠，“既然是军事行动，我们人少，当然我们是兵，你们是匪！”

    雷震哈哈大笑：“雷神突击队自组建以来，还没当过匪呢！”

    “凡事总要有第一次吧？”

    雷震看看自己的队员们：“听见没？保障班的列兵跟咱们叫板了！你们敢不敢打？”

    “敢！”全副武装的雷神突击队员们高声怒吼。

    “好，那咱们就跟保障班的玩玩？”

    “谢谢飞鲨！”

    雷震看过去，帅克的眼神毫不退缩。雷震其实是欣慰的，他咳嗽一声：“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！雷神突击队演匪，你们演突击队员！”

    雷神突击队里爆出一阵哄笑。白冰几个兵都很尴尬，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。帅克则毫不在意：“那就说好了，没有预案，我们怎么玩儿都是合理的！”

    “存在即合理，胜利即合理。战争当中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，我不给你们设定预案，你们来就是了！”雷震抬手看表，“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，我们等你们！”

    帅克几个人刚抬脚要走，林小鹿一声脆响：“报告！”

    雷震看过去：“翠鸟的新兵同志有什么不同意见吗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！”林小鹿说，“我们翠鸟干什么？观战吗？我们今天也是来训练的，难道来观摩吗？”

    雷震皱眉看她：“都当匪，那这匪也太多了吧？”

    林小鹿眼睛一亮：“我们可以当兵啊！”

    雷震一愣，帅克也一愣。

    “报告！”帅克高喊。

    “你还有什么话说？”雷震不知道这两个人打的是什么主意。

    “我是说，那么多的人，如果都参加进来，我们也胜之不武啊！”

    雷震眉毛一挑：“听你这大话，还能赢是怎么的？”帅克年轻的脸上傲气十足：“我的字典里面还没有‘输’这个字！”雷震点头，在他面前来回踱步：“很好，很好！我真佩服你这个不知道‘死’字怎么写的勇气！但是女兵们提出来了，你看这个事怎么弄啊？”帅克看看林小鹿：“刚说话的那几个可以参加，再多，就不行了！”方紫玉不服气地道：“不是，你这个列兵还安排起我们的人了？”雷震笑着道：“听帅克安排，这局是他跟我下，他说了算！——你那五个女兵，叫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林小鹿、陆冰嫣、周招娣、柳纤和陈若曦跨步出列，几个女兵齐耳短发贴在脸颊上，英姿飒爽地跑步过去了。

    晨光中，帅克带着几个兵跑步离去，阳光照射在他年轻的背影上，刚毅十足。

    “就他们几个还能赢我两个队？开玩笑！”赵大力看着帅克的背影说道。雷震就笑道：“我直觉，帅克会给我们出幺蛾子的！大家注意了，看好自己的阵地，不要轻敌！你们都了解帅克！我们要高度重视他，这是一个浑不怕的家伙！给他一个支点，他能把地球撬翻天！真的丢了人，那可是我们雷神的大笑话！你们都是老兵了，不少还出国受训参赛过，有的还有实战经验！听着，这次谁出了问题，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！明白了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明白！”兵们高声怒吼。

    2

    模拟街区停着两辆全地形车，帅克和队员们穿上战术背心，戴上头盔正在整理武器。林小鹿担忧地看着他：“帅克，你有谱没？怎么打啊？”

    帅克把枪插入战术背心：“先别急，我们还有时间准备！”

    “一个小时啊？一个小时很紧张的！”陆冰嫣担心道。帅克轻哼一声：“什么时候进攻，凭什么他们说了算？这是敌后行动，主动权应该在我们手里！”几个人茫然地看着他，帅克戴好头盔，拿起高精狙，背上微冲，“意思就是让他们等！我们找最好的时机！不过，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做临时指挥部。”

    山头的一座破房子里，光线透过破败的缝隙透进来，桌子上摆着几台军用笔记本，这里已经成为一个临时指挥部。帅克打开信号接收伞，飞快地操作着电脑，他要想办法接驳街区的监控系统，那里到处是摄像头，而且有夜视功能，如果不黑掉监控，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进去。虽然都是加密的系统，但大学时期“红客”的经历正好派上用场。其余的兵们在外面布置警戒哨，一派大战来临前的氛围。

    3

    穿着便装的方紫玉和女兵们被关在铁笼子里，个个怒气冲冲。几个雇佣兵模样的兵持枪来回巡视着。赵大力推门走进监控室：“都布置好了，水泄不通！”

    雷震一身外军迷彩，注视着屏幕：“不可以大意，无人机放出去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已经在空中了。”赵大力喝了一口水，“你放心，这次都没人小看帅克！”

    雷震郑重地点头：“随时向我报告。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赵大力转身出去，继续布置。

    破房子里，林小鹿看着帅克手指翻飞：“为什么现在不黑了他们？”帅克狡黠地笑道：“还没有到动手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帅克转身操作另一台笔记本，屏幕上的数据闪烁着，林小鹿看得眼花缭乱：“天哪，太神了吧……”帅克一脸淡然地道：“无人机的数据链已经接上了，现在他们能看见的，我们也能看见了。”陆冰嫣满脸都是佩服：“他们知道你接上了吗？”

    帅克一脸傲气地摇头。

    4

    山坡上，江志成牵着ak走过来。隐身在对面山头的白冰拿着望远镜道：“有人过来了，牵了一条狗，好像是上次那个老班长。”但看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好像又不太对，“那军衔……好像不是士官的？”

    耿明拿过望远镜定睛一看：“我去！是大校！”

    两个兵彻底傻眼了。

    江志成牵着ak走过来，突然，ak一阵狂吠，江志成一激灵：“谁在那儿？出来！”

    没人吭声。江志成拔出手枪单手擦腰带上膛：“不出来开枪了啊！”

    两丛草吓得急忙跳起来。

    “别开枪，别开枪！”

    在他前面的不远处，两丛草甩掉头上的伪装，露出两张迷彩大脸：“首长，是……是我们！”江志成赶紧喝住ak，把枪插回外衣下面的腰带上：“你们俩哪个连的？跟这儿干啥你？”白冰和耿明不敢说话，看着江志成皆沉默不语。江志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两张迷彩脸：“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们？”

    “报，报告……我们……我们是……”两个兵待在保障班，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首长，说话都不利索了。江志成一听就不高兴了：“有话就说，有屁就放！磨磨叽叽的哪儿像个当兵的？你们是哪个连的？”耿明一挺胸：“我们是……报告！首长，我们是保障班的！”江志成恍然大悟，自己嘴也不利索了：“你们……你们……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保障班的！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们是保障班的！你们是保障班的在这儿干吗？搞得跟真事儿似的，还画着脸？你们不去保障藏这儿干吗？还打我的埋伏，想造反吗？”江志成其实自己也心虚，壮着胆说道。

    白冰都快哭了：“不是，不是，首长！我们不是故意的，我们不是埋伏您！”耿明咽了口唾沫，壮了壮胆说：“我们跟雷神在打对抗，我们是警戒哨……”江志成一听乐了：“哈！笑话！你们？跟雷神打对抗？”耿明耷拉着脑袋：“首长，您就别埋汰我们了，我们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谁的骚主意？！”江志成有点儿怒火中烧了，“雷神是闲得长毛了吗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了吗？跟你们保障班打对抗？肯定是帅克，他一天不出个幺蛾子浑身就不自在！”

    白冰和耿明都不敢说话。江志成看着他们：“你们打什么对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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