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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8

    悬崖顶上，风很猛。陈东西咬着边际的岩石爬上来，筋疲力尽地滚到悬崖边上，身体敞开躺着，直喘粗气。片刻，他起身摘下攀登绳，呼地甩下去，又将攀登绳的另一端绕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。山崖下的兵们抓着攀登绳，依次噌噌地上去了，迅速呈战术队形小心翼翼地进入密林。

    此刻，帅克和林小鹿隐藏在山巅的灌木丛里。帅克拨开面前的枝蔓，露出一双眼睛。林小鹿趴在他旁边，也小心翼翼地探出来。

    301高地的空地上，有两架直-10停在那儿，有地勤人员和飞行员们来来去去。旁边还停着几辆披挂着伪装网的炮车。林小鹿接过望远镜看着：“304高地那边打得厉害，他们怎么按兵不动呢？”帅克想了想道：“我也纳闷儿，但肯定是有原因的。”

    帅克拿过望远镜，看见有两个游动哨兵在半山腰巡逻，瞬间有了主意，拉着林小鹿往半山腰摸去。

    304狙击阵地上，黄金和安迎战两人背着枪，右手持刀，悄无声息地摸上狙击阵地。前后一个利落的锁喉，伞兵刀已经抵在狙击手的脖子上。队员们陆续从灌木丛里钻出来，卞小飞拿起电台呼叫：“水牛，水牛，雷鸣01呼叫，我们已经控制狙击阵地，完毕！”

    黄金把匕首插入刀鞘，迫不及待地就往大口径狙击步枪冲过去，10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。安迎战也架起88式通用机枪，一脸兴奋。

    “水牛收到，雷鸣01，你们干得漂亮！立即寻找蓝队的重机枪阵地！完毕！”赵大力隐蔽在战壕里，脸上都是兴奋。陆冰嫣跃跃欲试：“我们可以出发了吗？”方紫玉按住她：“还不行！等他们找到重机枪阵地再说！”

    山巅的狙击阵地上，黄金抵着瞄准镜寻找着目标，陈东西在旁边做观察手：“找到一挺重机枪，九点钟方向，距离1108米。”黄金迅速调整枪口：“我锁定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急，他们不会只有一挺重机枪，我再找。”陈东西举着望远镜，继续找，“十点钟方向，距离1011米，在树上。”

    “在我机枪射程以内。”安迎战跃跃欲试。

    “树上为一号目标，树下为二号目标，是否明确？首先射击一号目标机枪手，枪响以后，机枪手跟进射击；然后射击二号目标机枪手，枪响以后，机枪手跟进射击。是否明确？”

    “明确！”黄金和安迎战异口同声，瞄准镜死死锁住了目标。

    9

    高地上，两架直-10停在不远处，飞行员们在一边围着作战地图研究着。两个穿着蓝队作训服的游动哨向炮兵排方向走去。林小鹿一阵紧张。排长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兵：“你们俩干吗？”林小鹿不敢说话，帅克却泰然自若地道：“排长，我们好奇，新兵没见过打炮，想看看！”排长不耐烦地摆摆手：“一边儿玩去！”帅克赔着笑脸，还想说话，那边炮兵排的兵全都起身，二十多个战士看着他们，虎视眈眈。林小鹿拽了一下帅克的衣服，帅克笑道：“这就走，这就走。”两人掉头走了。

    “现在怎么办？”林小鹿低声问。帅克低头朝四处看看，带着林小鹿径直往两架直-10走去。

    “镇定，不要慌，他们想不到的。”帅克低声对林小鹿说，林小鹿还是紧张地点点头。帅克走近一架直-10，林小鹿往另一架快速走去。两人从裤兜里掏出已经插好雷管的黏性炸药块，不动声色地贴在直-10的腹部。

    狙击阵地上，陈东西举着望远镜观察着。黄金眯着眼问：“可以打了吗？”陈东西低声地道：“别急！我在等风！”黄金捺住性子，继续瞄准。

    “风速4米每秒，向右半个密位！”

    黄金和安迎战迅速调整瞄具。

    “听我口令——放！”

    砰！黄金扣动扳机，狙击步枪枪口一颤，冒烟冒火，子弹旋转着飞了出去——对面的重机枪阵地上冒起一股白烟。另一边，安迎战也扣动扳机，嗒嗒嗒……机枪口突突地冒着火光，对面白烟阵阵。卞小飞立即呼叫：“雷鸣01报告！我们已经消灭敌人的重机枪阵地！完毕！”

    “水牛收到！完毕！——快，该我们了！”赵大力一声大吼，“烟雾弹！”

    十几颗烟雾弹嗖嗖地呈抛物线被扔了出去，瞬间烟雾升腾。方紫玉大喊：“火力掩护！”密集的射击声瞬间响起。陆冰嫣从侧翼一跃而起，抓着绑在手雷上的辣椒罐，冲进烟雾中。

    碉堡里一片混乱，机枪手盲目地开枪射击着。

    三连长抓起电台：“狙击组！狙击组收到没有？”

    没有人回答。

    “火力组！火力组收到没有？”

    也没人回答。

    “妈的！被端了！”三连长啪地扔掉电台，“叫二连支援！叫炮兵支援！叫武直支援！”

    炮兵阵地上，炮排排长在指挥：“目标，304高地，方位……准备射击——”

    301高地上，高山拿着对讲机：“航空分队收到，马上支援！完毕！”

    飞行员们迅速跑向武直，登机出发。螺旋桨开始旋转。不远处，帅克拿着引爆器，等待着。这时，两架直-10已经开始起飞，帅克看看，笑着按下电子引爆器，低空中，两架武直冒出一团烟雾。

    机舱里一片报警声。高山怒气冲冲地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陈笑寒苦笑道：“我们被摧毁了！”高山一脸惊愕：“什么？！被什么摧毁的？！”陈笑寒摇头道：“不知道！不是防空导弹，是炸药！不知道谁安的炸药！我们只能降落了！”

    陈笑寒推动操纵杆，直升机缓缓下降。

    炮兵阵地上，炮兵排长正抬头看着两架冒烟的直-10纳闷儿，突然，背在身上的发烟罐开始哧哧地往外冒烟。阵地上，炮车的蜂鸣器在嗡鸣地报警，一整排的炮兵都笼罩在滚滚浓烟中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直升机会从炮兵排头上过？”林小鹿问帅克。

    “直升机快速起飞要有一个倾斜角度，我们都是右撇子，他们的战术要求就是往左飞……”帅克笑了笑，还没来得及说完，脸色就变了——一排长带着几十个兵爬上山，高声喊：“在那儿呢！穿着我们的衣服！”

    帅克急忙拉着林小鹿就跑，后面的兵们就噌噌地追。

    304高地上，陆冰嫣在烟雾中敏捷地斜向穿插，方紫玉和赵大力等在火力掩护。密集的枪声中，陆冰嫣已经靠近机枪射口，两个手雷绑着的辣椒罐从射击口飞了进去，轰轰两声巨响，三连长带着兵们眼泪鼻涕直流地跑出碉堡。此刻，盘踞在坑道上的陆冰嫣果断开枪射击，嗒嗒嗒……战壕里，赵大力带着红军们一跃而起，高喊着冲杀上去……

    狙击阵地上，黄金抱着10狙正据枪瞄准，突然愣了一下：“咋蓝队还自己打自己呢？”

    卞小飞抢过望远镜，只见瞄准镜里一片烟雾，两个蓝兵正拼命飞奔，后面一片蓝兵紧追不舍。

    “是帅克和林小鹿！”卞小飞大喊。黄金和安迎战迅速掉转枪口，目标十一点的方向，密集射击。

    “卧倒！”一排长大喊，其余的兵们四散找隐蔽。帅克和林小鹿趁机一路狂奔，跳下坑道，转眼不见了踪影。

    10

    在一间已被改为临时指挥部的帐篷里，哨兵在门口持枪肃立，现代化的指挥设施一应俱全。参谋们来来往往，一片紧张气氛。雷震站在大屏幕前，看着传输过来的数据和卫星画面。帐篷外，江志成牵着ak走进来，雷震立正，敬礼：“参谋长，您这又遛狗呢？”江志成背着手阴沉着脸道：“吃了两次速效救心丸，睡不着。跟我说说，现在啥情况了？”

    “没啥，没有人员伤亡。”

    江志成看看战报屏幕：“哟？红队赢了啊？304高地端了，301高地的航空分队和炮兵排也废了？干得可以啊！”雷震苦笑道：“这还不是您老的调教？帅克干的，他报销了航空分队和炮兵排。”江志成有点儿惊讶：“他一个人？”

    “还有个女兵做帮手。”雷震苦笑道，“是不是您给他画了301地下工事的图纸？他们俩现在钻到301地下工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这我可没想到啊，这不能算作弊！”江志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只是苦了二连的追兵了！”雷震笑笑道，“他们的干部和班长都没下去过，完全两眼黑。您老跟这儿歇会儿？我去301高地看看。”

    江志成一瞪眼，拿起帽子戴上就走。雷震看着油光水滑的ak：“这狗您到底给不给我？”江志成黑着脸道：“这是军部的狗！你一天到晚惦记个啥？”雷震不死心地跟在后边：“军部的狗也是空降兵的狗，对吧？您不一直说精兵强将都要到雷神突击队锻炼锻炼，我看这ak就挺好的，到我手底下历练历练！”江志成懒得搭理他，雷震苦笑着跟在后面。

    11

    301高地上，飞行员们沮丧地围在一边开总结会。陈笑寒拿着头盔，气鼓鼓地坐在一边。炮兵排长站在对面，黑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一辆越野车吱的一声停在空地上，兵们看见扛着大校军衔的江志成，急忙起立整队。江志成把ak给雷震，雷震满脸堆笑：“哟？给我了？”江志成黑着脸道：“暂时帮我牵着！我带着狗去讲话，不像话！”雷震接过牵引绳，ak歪着头看雷震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？都垂头丧气的？打了败仗，就垂头丧气了？！”江志成眼睛发亮、声如洪钟，站在队列前，厉声喝问，“我常常跟你们说，演习就是不流血的战争！演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战时少流血！你们两个单位，全军覆没了，还败给了新兵！我看看你们脸上写的是什么——不服！”

    兵们都抬头，看着江志成。陈笑寒气鼓鼓地喊：“报告！”

    “讲！”

    “我们是不服！我们刚刚起飞，谁知道他们安了炸弹！是警卫部队的问题！”陈笑寒高声报告。高山一听就知道要坏事，站在旁边低语：“姑奶奶，你就少说两句行不？”

    “高山！”江志成厉声呵道。

    “到！”高山啪地立正。

    “你嘀嘀咕咕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报告！参谋长同志，我们警惕性不够，思想上不重视，以至于被红队钻了空子！全是我们的错，我们准备深刻反省，从我开始做检查，整顿作风，严肃纪律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住，这种话我都听出茧子了！”江志成不客气地打断他，高山不敢吭声了。江志成转向陈笑寒道：“你继续说。”陈笑寒咽了口唾沫，继续说：“我们谁也没想到，红队的奸细会摸到这儿来！如果是战争，我们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战争，你现在不是戳在这儿跟我喊，是我给你收尸！”江志成厉声喝问，“你们是飞行员，知道空爆是什么意思吗？你们不仅炸死了自己，还连累了这些炮兵的战友！你有什么不服的？两个伞兵！还是新兵！就带来这么大的损失？不服？为什么不服？”

    陈笑寒不敢说话了，队列里也是一片鸦雀无声。

    “我无数次地提醒你们，不管是训练还是演习，都不能掉以轻心！为什么？为的是你们在战争中死无全尸吗？”江志成看看眼前的兵们，语重心长道，“我需要你们明白，中国空降兵是中央军委的战略预备队，是随时拉上去的应急机动作战部队！一天天牛哄哄的，天之骄子，不得了，谁都管不了了？我看这次新兵雷鸣演习是对的，不搞你们一次，你们就不知道咋回事！给我牢牢记住一个字——耻！”

    一张张黑黝黝的脸上有眼泪滑落，年轻点儿的战士们开始小声地抽泣。

    “检查我不想看，我想看的是你们的行动。我的话完了！”江志成面无表情，转身就走，雷震站在旁边也不敢吱声。

    江志成转过身，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，走到雷震旁边忍住笑低语道：“帅克！这个兵，你真心招得不错！”雷震借坡上驴：“那还是参谋长您点拨得好！”江志成赶紧捂住嘴，嘿嘿乐道：“走走走，别在这儿看他们哭丧着脸，我们去洞里看看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雷震回头看了一眼，眼神里有些内疚。陈笑寒看见雷震，抹了一把眼泪，恨恨地瞪着他。雷震叹息了一声，江志成牵着ak回头道：“走啊！你还在那儿干吗呢？等着他们揍你啊？”雷震急忙转身跟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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