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0-《庶女的生存法则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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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子棋下法简单,考验的不过是眼睛,随着技术的日益精进,如情与李骁棋法倒也不分伯仲,不过有时候也是要碰运气,这一局,因为如情稍微分了神,被李骁逮着漏洞胜了一局。如情很是不服气,重新推回了白子,嚷嚷道:“这局不算,再来,再来。”
李骁哈哈大笑,“娘子,你已连输三局了。真要继续吗?”
如情皱了皱精巧的鼻子,说:“那是当然,这一局,我肯定赢。”夫妻俩下模起来,哪还知身边事。而船的另一边,两名船工下了水,三五下便救起了那名落难女子。果真如如情所猜,是某乐坊的伶人,卖艺不卖身,被某家公子逼迫,无耐之下只得跳河以证清白。
喜庆对于这些伶人虽同情,但也没过多表示,只是让人给她换了衣裳,再派人把她送回岸上。偏偏,有人朝着这边喊话,声音极其嚣张,“吠,你们是哪座府上的?快把天香交出来,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了。”
叫天香的落水女子身子一缩,无助的目光瞅着这群人的头头,喜庆。
喜庆望了那边一眼,眉毛都不皱一下地道;“需要帮忙吗?姑娘。”
天香小声地道:“多谢夫人救命之恩。此人是齐州城有名的小霸王,是北平侯的公子。”
北平侯属于二级勋贵,在山东地界也算是赫赫威名,也难怪敢当众逼良为娼。不过北平侯与靖王府也只是泛泛之交,喜庆正犹豫着要不要管这闲事,外头的叫声便不堪入耳了,“……你们哪座府的?识相的赶紧把天香交出来,否则,休怪小爷无情了,拆了你们的老窝,把你们打入大狱。”
“尔等贱民,可知小爷是何方人物?说出来吓死你们,本公子乃北平侯世子,识相的,赶紧把人交出来,再给本世子磕上几个响头,本世子心情好,可即片不咎。”
绘春气得面色铁青,义愤填膺地骂道:“真是世风日下,人心不古,喜庆姐姐,怎么办?”
喜庆见这人越骂越猖獗,也气得要命,但对方到底是侯府世子,不敢作主,只有回禀李骁。哪知,才走了没两步,对方船只已朝这边驶了来,并且公然撞了下来,船上的人毫无防备之下,吓得连连尖叫,不大的画舫上立及乒坛作响,如情也一个仰倒,摔倒在地上,李骁下盘够稳,及时稳住了自己,连忙把如情抱在怀里,大声喝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太监小柱子跌跌撞撞进来,“王,王爷,是北平侯公子,他们的船撞到咱们的船尾。”
李骁气得火冒三太,狰狞地吼道:“北平侯,好大的胆子,本王的船也敢撞。船上的人都死了吗?还不快去把那犯事者给本王抓来。”
小柱子巴不得把那嚣张的北平侯世子给抓来痛打一顿出气,连忙出了厢房,一边从怀里放出了求救烟火,一边吩咐船上的铁卫,亮出家伙,杀向北平侯的船。
北平侯世子在亮了家底,又撞上对方的船后,对方不赶紧求饶,反而抄家伙杀上船来,不由气得鼻子都歪了,一边指挥爪牙迎战,一边跳跳叫嚣着,要把这些贱民统统抓起来关进大牢里。
船上的李骁越听越怒,气得目眦欲裂,他是天之骄子,一向是他跋扈惯了的,想不到还有人比他还扈扈,不由大怒,“何方鼠辈,胆敢在本王跟前无礼。北平侯果真好家教。”隔着不到三丈宽的湖面,李骁戳指一身雪白长袍、白色靴子、白色扇子一身雪白的北平侯世子厉声喝道。
两艘船上打闹声渐炽,湖面上又有风,那北平侯世子并未听清楚李骁前边的话,只隐约听到“北平侯果真好家教”,不由大动肝火,北平侯乃二等爵位,仅次于国公,再来山东地界,除了王府外,就属北平侯一家独大,以至于养成了北平侯世子“齐州城地界除了王府就属我家最大”的想法。见对面船上的人不但不交还他的人,反而还动起刀子来,不由大怒,连连说“反了,反了,大胆刁民,敢以下犯下,攻击当朝勋,你们有几个脑袋?”又见已方家丁护卫被对方杀的杀,砍的砍,更是气得跳脚,指着李骁大吼:“我可是堂堂北平侯世子……”吼到一半,便被王府的铁卫给按倒在地,并且扭绑了起来,像捉小鸡一样带到李骁跟前。
如情在没有防备之下,惯性作用下后仰在地,后脑勺着实摔痛了,虽然没有起包,但这时候也撞得晕晕沉沉的,李骁怕她有任何闪失,也不理会被狼狈缚着手脚仍然破口大骂的北平侯世子,抱着如情下了画舫,上了早已候在岸边的马车,急奔回王府。
其实如情撞得并不严重,疼痛了一会儿,晕了一会儿,便又恢复如常,但见李骁一脸的紧张,对自己嘘寒问暖,细心呵护的温柔劲儿,又忍不住沉醉其中,柔弱无依地偎在李骁怀里,装着被摔得很严重的模样。
不能怪她装病骗人,实在是有多久没有被关心过了,半年,还是一年?上回她生老二时,非常顺利,前后花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给解决掉,先前也一直以强壮的身体示人,以至于男人总觉她身子很好,不需要担心来着,这近来年都很少再对她嘘寒问暖了。
虽然王府的太医及时赶了来诊治,但这个时代没有脑部ct,也没有听诊哭之类的先进仪器,太医哪里敢说什么话,只能战战兢兢地开了些温和保守的补品类的药方。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官方话,李骁半信将疑,见如情蹙着眉,有气无力的模样,仍是担心着,轻声问:“怎么样了?还疼吗?”
如情虚弱地摇头,“不怎么痛了,就是有些晕。我先睡一觉好了。”每天下午睡大半时辰,雷打不动的作息,这时候,双眼也开始出现涩意了。
李骁面上有着止不住的担忧,这时候也没别的主意了,亲自给她盖了被子,“睡吧,我陪你。”
丫头们连忙拾掇一番,焚了块鹅梨香后,便悄然退了出去。
李骁解开束着的头发,躺在如情身边,侧身,不时摸着她的后脑。
如情并没有马上睡着,问他:“那北平侯世子,王爷打算如何处置?”
“已交由衙门,让钟知府裁夺。”逼良为娼,大众广庭之下冲撞靖王妃,以下犯下,若是普通老百姓,死一百次都够了。到底要顾忌北平侯的颜面,无法按律处置,就让此人在牢里吃吃苦头好了,让他知道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齐州城可不是他的地盘。
如情蹙眉,“这些权贵世家的公子,一个个都活像天皇老子似的,我早就听说此人一向横行无忌,闹市纵马伤民,强抢民女,在青楼为了争个粉头把人活活打死,家属去衙门里告反被诬谄,弄得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。今儿个,若不是碰上咱们,那位天香姑娘下场如何王爷应该知道的吧?”
李骁点头,沉声道:“犯到我手上,又伤了你,这回就算不要他小命也要让他掉一层皮。”
“可是北平侯……”
李骁冷冷一笑,“我只是把强抢民女又冲撞我的刁民打入大狱由知府大人问罪发落,与我何关?”那北平侯要求人也求不到他跟前来。
如情知道李骁随着年纪的增长,做事越发稳妥,安下心来,安心午睡去。
睡了一沉醒来后,正由着丫头偿服侍更衣梳头,外头便有人通报,说是北平候爷前来求见王爷。
李骁正坐在凳子上由丫头给他梳头,眉毛都不抬一下地道:“派人与他说,本王王妃今儿个游大明湖被刁民冲撞,不但撞到了头,还受了惊,这时候正躺在床上养病呢,本王心疼王妃,片刻不得离。没空见他,请他改日再来。”
穿戴妥当,李骁又摸了如情的后脑,“还疼吗?”
如情有气无力地道:“不知怎的,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,还有,好想吐。”该不会真是脑震荡了吧?
当时那一撞确实挺凶的,她一个四脚朝天向后仰去,头又磕到碰物上,确实很痛,但过后也没那么痛了,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反而太阳穴也痛起来了?
太医又来给如情仔细把了脉,说是着了凉所致,又开了些治风寒的药物,如情吃了药后,到了晚上,头还真不痛了,不由纳闷,难不成她在船上吹了些风就给着凉了?这副身子还真不中用。
见如情似乎真的好转了,李骁这才放下了心,当晚歇在如情身边,半夜里时不时给如情盖被子,就算她热得受不了,也不肯放松。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非假,嘴快地说“让我爬山都没问题了。”李骁双眼一亮,“爬山就不必了,娘子只需兑现你今日的承诺就成了。”
如情红了红脸,想着白日里许下的海口,不由耍赖,但李骁何许人矣,就算妻子想耍赖,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兑现诺言。
第二日,如情还没起床,就听说瑞安王妃携北平侯夫人前来作客,如情想着前阵子瑞安王妃的不怀好意,压根不想见到她,而北平侯夫人嘛,想着她那儿子的嘴脸,先凉她一凉再说。
喜庆领命而去,过了一会进来,脸色黑黑的,“北平侯夫人自是忐忑不安,而那瑞安王妃却又留了几个貌美姑娘,说王妃身子不好,恐怕无法再侍候王爷,她特意又送来几位美人儿,专门替王妃分忧解劳。”
周妈妈等人大怒,大骂瑞安王妃不怀好意,居心叵测,如情见又喜庆欲言又止,于是问:“她还说了什么?”
喜庆顿了会,咬牙道:“她还让奴婢转告王妃……”然后喜庆学着瑞安王妃的语气,道:“你转告侄媳妇,这几个美人是我这个长辈给侄儿的一点心意。侄媳妇在病中,我也不好多加打扰,去叫你们王爷来,我要亲自把礼物送到你们王爷手上。”如情深吸口气,嫁给李骁这么些年,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明张目胆给她上眼药水的妇人。
周妈妈怒不可竭地问喜庆,“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?”
喜庆道:“奴婢说,‘我家王妃身在病中,无法亲自向您表示谢意,奴婢在这儿代我家王妃谢过瑞安王妃。不过,这些美人王府有的是,瑞安王妃您的好意我家王爷王妃心领了。不过,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,王妃应该先紧着瑞安王爷才成。”
如情看了她一眼,说:“你倒是个厉害的。”
喜庆不卑不亢地说:“王妃过奖。那瑞安王妃当场发作了起来,质问我一个小小的奴才也敢置喙主子们的事,没个体统,还说改明儿一定要让王妃好生训诫训诫。”
“那你如何回答?”
“奴婢当然就顺着她的话,说自会到王妃跟前领罚,不劳她老人家操心。”
如情捧腹,可以想像,瑞安王妃那老妇肯定气惨了。
笑闹了一阵,如情又整了脸色,“王爷呢?”
“王爷体恤百姓,听闻北边有马贼出没,已率了人前去察看。”
如情闷笑,没有多说什么,又问:“昨儿个那个叫什么天香的女子,你是如何安置的?”
喜庆神色平稳道:“昨日里奴婢在船上就让人给她换了衣裳,差了人把她送回原处了。”
“你做的很好。”没有同情心泛滥把人领回王府照顾。不是如情冷血不肯送佛送上天,而是这种风尘女子,她可不想沾染,虽说此人确实可怜,但谁又能保证,对此人施以援手就会真正心生感激?不挖她的墙角就不错了。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,落难女子以身相许的事儿见得多了,不得不防。
“对了,王妃,瑞安王妃送的那几个美人要如何处置?”
如情头也不抬地道:“从哪儿来,送回哪儿去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瑞安王妃毕竟是长辈……
如情冷笑一声:“你领了人送回瑞安王府,也不必进屋去,就在外头大声喊着,‘我家王爷上有高堂,下有妻小,王爷屋子里的事儿,该操心的也自有老王爷老王妃出面操。所以,我和王爷屋子里的事儿不需用她老人家操心。’然后,你把人丢到他们门口就回来,不许多话。”
喜庆面色一喜,但又有所顾忌,“可是,这岂不要惹恼瑞安王妃?”
“她都不怕惹恼我,我又何惧?”如情摆摆手,“去吧,恼了更好。”巴不得没这种长辈,她还省心省事呢。
喜庆领命而去,过了会,玉琴也进来凛报,“王妃,北平侯夫人送了老参,燕窝,还有好些名贵药材,说是替王妃陪罪。请王妃务必要见她一见。”
如情揉揉太阳穴,周妈妈连忙斥道:“没瞧见王妃身子不爽么?你去回禀北平侯夫人,就说王妃身体抱漾,抱病在床,实是没法子招待她。请她回去。”
掌灯时分,李骁才从外头回来,听闻今天发生的事儿,冷笑一声说:“这事儿横竖都不该由你管。你只管端着架子养病便成。倒是瑞安王婶,既然她那么关心咱们屋子里的事儿,少不得要备份大礼亲自去答谢才成。”李骁摸着下巴,想了一会,忽然把小柱子叫了进来,“明儿个去找来人伢子,买些年轻貌美的姑娘,送到瑞安王叔屋子里。”
小柱子领命而去,李骁又想了想,对如情叫道:“老婆,愣着做甚?还不替为夫磨墨去?”
如情起身,一边去了隔壁的内书房,挽起五色蹙金绣祥云袖,一边磨墨一边问道:“王爷可是在写奏折?”
男人从侧面香了她的脸颊一记:“回答正确,让爷香一个。”
如情嗔怪地瞪他一眼,“要写些什么?参瑞安王一本?”
李骁拿着笔,蘸了浓浓的墨汁,在雪白色的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段奏折:“自臣奉皇命辖管山东一年有余,得上天眷佑,受陛下付托之重,节制山东军政。臣自是夙夜孜孜,勤求治理,虽不敢自诩贤王,然爱养百姓之心,无一时不切于寤寐,无一事不竭其周详。抚育诚求,如保赤子,不惜劳一身以安山东之民,不惜殚一心以慰黎庶之愿……”之后省去两百字的自卖之嫌,“……臣见百姓日子甚苦,听由王妃劝勉,改绫罗为布衣,吃糙米,喝白水,弯弓化铁锄,宝马换毛驴,足纳步靴,面朝黄土,与民同苦共甘,同乐共忧。臣虽才疏学浅,然以勤补拙,与陛下仁义为借鉴,兢兢业业……”省去五百字的自夸,“……臣渐近不惑之年,体力渐不如前,每日里早出晚归,询问民情,共讨商事。家中王妃需慰问,身边稚子需教养,每日里忙进忙出,不得闲暇矣,然,瑞安王叔,勇猛过人,能一夜驭数女,臣大为钦服。王叔为人热枕,数度送貌美女子与臣,臣已近不惑,虽有心而不从力矣。然,王叔所赠,固不敢辞矣。”
“前数日,王妃因微服私访受人冲撞,头部遭受重创,卧床不起已然数日,瑞安王婶携貌美女子数名前来探之,称其为王妃分忧解劳。臣欣喜若狂,然为怕女子轻浮于面,妖娆于形,轻则争风吃醋,腌赞伎俩倍出,重则绕舌掰弄是非,大打出手,臣深惶宁静多年府邸已一去不复返矣。连连婉拒王婶美意。然,王婶暴怒,王妃置气,后院起火,祸起萧墙,臣对月仰叹,非能人者,休享齐人之福。遂如数遣人送还王婶,王婶大发雷霆之火,称其竖子不可教矣,不敬不重矣。臣大感委屈,却不得辩之。王婶撒气与王妃,王妃数病齐发,已卧床不起矣。臣一生得此佳妇相伴,王妃虽为女流,却管束内宅得力,教育子女非凡,山东地界薄有贤惠美名,当年求娶王妃之际,臣已立誓言,今生得此佳妇一人,已美哉,足矣。今因瑞安叔婶之故,使臣夫妻离心,王妃暗自神伤,臣亦恐惶委屈,望吾皇降天威解救臣于水火,臣铭感五内,深叩首拜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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