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数年的隐忍发展,高丽水军又重新发展到五百余艘轻快战船七千水兵的规模。忽必烈为了牵制霹雳军,责令高丽攻击济州岛时,高丽王室百般推脱,任蒙元使者如何威逼利诱就是按兵不动。他们知道自己这点战船和水兵,在北海舰队面前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,更何况济州岛上还有霹雳军的陆战军。贸然进攻,不仅辛苦攒下的水军会全军覆灭,甚至招来灭国之祸。高丽王室狂妄而自卑,但他们却不傻。
当吴青率军在直沽登陆,北海舰队主力战舰尽数离开济州岛之时,高丽王室终于按捺不住心中仇恨了。在他们看来,霹雳军舰队强大,但绝不是蒙古人的对手。弃水师之长而登陆作战,更是必败无疑。由于信息滞后,此刻的他们并没有得到元军水师被霹雳军打残的消息,而是坚信霹雳军终将被蒙元军队荡平。既出于复仇的渴望,也出于向蒙元主子邀功的心理,更因为对财富和先进技术的觊觎,高丽王室下令水师倾巢出动,务求夺回济州岛。当下的济州岛,不仅有大片的粮田和养马场,还有工厂矿山和造船厂,甚至还一座兵工厂。作为北方公司的总部,这里商贸设施完善,港口仓库中堆放大量的药材、毛皮、腌鱼腌肉,海兽油脂和木材。
高丽人没有攻击耽罗港。他们知道港口只有寥寥几艘护卫船,城中守军也不过千人,但要塞和塔楼上却安放在威力巨大的火炮,即便顶着伤亡攻进港口,也攻不进这些坚固的防御工事。故高丽人将水军一部分停在了耽罗外海,以狼群战术袭击向直沽运送弹药粮草的运输船,大部分则在防御薄弱海岸登陆。济州岛虽然海岸陡峭,但也有不少地方可停靠小型船只。高丽水兵登陆之后,四处抢掠集镇、村庄和军马场。岛上的军力薄弱,只能守住耽罗城和少数据点。济州主政的王舜臣眼见情况不妙,只得收缩兵力防守。进攻济州的高丽军人数虽多,却对坚城利炮无可奈何。
不到半月时间,高丽军便控制了济州岛的大部分区域。他们攻不下耽罗城,便将气撒在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。劫掠到的军马用船只运走,鸡犬猪牛杀了吃肉,金银财物和粮食统统打包带走,带不走的东西则全部付之一炬。高丽军极其残暴,比元军有过之而无不及,他们对济州岛上的人——不管是否高丽人,统统一视同仁。未来得及逃走的百姓遭了大罪——妇女被奸淫,青壮男子被掳为奴隶,老人儿童则被杀掉。
在高丽水军封锁之下,耽罗港不得不停止了向直沽运输粮草弹药。运输船即便侥幸冲出了港口,也会在路途之中遭到袭击。北海舰队的战舰一部分留在直沽,一部分前去攻打涟、海州等两淮元军,护航的战舰并不多。面对高丽水军飘忽不定的行踪和一击得手便退的狼群战术,护航战舰也是十分头痛,虽击沉了数十艘敌人的轻快船,但已方也损失了数艘大型运输船和十余艘中型运输船。这些船上满载的弹药粮草,对于通州和两淮前线的战事来说至关重要。
面对高丽的暴起发难,张宣急率北方舰队主力回援,黄大根也下令征调东海、北海甚至海参崴附近活动的几支私掠船队前往济州岛和小流求。之所以在济州危急之时,让私掠船队前往小流求,是因为后者也遭到了倭人的袭击。相对济州岛,小流求的面积更小,人口和驻军也更少,而倭人袭击者的人数更多,情况也更危急。据急报,袭击小流求的倭人不仅有海盗和萨摩藩的海商私兵,还有倭国的水军,总共有战船千艘水兵过万人。
倭国的天皇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,其实际权力掌握镰仓幕府之中。在向在向小流求进攻的同时,镰仓幕府掌权者北条时宗下令没收霹雳军在倭国的金银矿和伐木场,驱逐霹雳军使者。萨摩藩的领主也有样学样,将其领地内的霹雳军商号、货栈和商船全部没收,管理人员和水手皆被杀害。实际上,与霹雳军经商的这些年里倭国获益菲浅,经济也日益繁荣,萨摩藩更是借助倭国贸易中心的优势赚得盆满钵满。倭人之所以与霹雳军突然翻脸,除了受忽必烈的鼓惑,也是因为垂涎大小流求的财富与技术。他们深信元军与霹雳军决战,后者必然败北,眼下正是争抢大小流求的最好时机。
扬州城中的霹雳军高层得到这个消息皆异常愤怒,欧阳轩更是怒不可遏,当即下了三道法令:一是对于入侵济州和小流求的敌人,不投降者一律就地格杀;二是是宣布高丽和倭国不受霹雳军法律保护。这道命令看似苍白无力实则威力无穷,这意味着不管是霹雳军正规军还是私掠舰队,不管是士兵还是冒险者,可以在两国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。后者本就无法无天,此令一出恐将两国沿海搅得天翻地覆;三是宣布倭国和高丽为海盗之国,任何船只未经允许不得进出两国,否则一律击沉。在霹雳军掌握制海权的情况下,这意味着两国的海贸和渔业彻底完了,这对以海贸为经济命脉的萨摩藩来说,无异于釜底抽薪。
韩非子云:“国小而不处卑,力少而不畏强,无礼而侮大邻,可亡也”,用来形容高丽和倭国再合适不过了。自开发流求以来,这两国对于霹雳军商队多有刁难,勒索敲诈乃是常事,还在临安政权和蒙元的怂恿下,动辄扣押霹雳军货物和人员。出于和气生财,也为了争取其抗蒙或保持中立,霹雳军高层一直采取宽忍的姿态,以致北海舰队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,认为主政流求的前后两任都督余柱和黄大根都软弱,甚至有人以此向欧阳轩控诉两人。既然这两国要与蒙元沆瀣一气,那霹雳军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。欧阳轩决定要借这次机会,将高丽和倭国彻底驯服。
得到济州和小流求遭袭的消息时,张宣当即下令准备回援,此时他已攻下海州和涟州,正在肃清两淮和山东沿海的元军残余水师和海盗。当接到欧阳轩军令时,他当即率北海舰队主力离开驻锚地,向着东北方的茫茫大海急速而去。